【追凌】节制（3）
神官学校见习生x纯血精灵
（3）
任务的内容是哥布林讨伐。
森人金色的箭矢划破洞穴中的漆黑，射中哥布林哨兵的喉咙。绿色怪物发出扭曲的鸣咽，往后栽倒在地。少年神官竖起透明的障壁，让精灵在安全的地方箭矢连发，顷刻之间就剿灭了敌人全部的前哨。
洞穴之中的火把火光随着箭簇带起的风而摇曳，在最后一只哥布林倒下时也剧烈一颤，蓝思追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护住那点火苗，随后将火把拿在手里，回头对金凌道：“走吧。”
金凌也对他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走向洞穴深处。
这里只是小型的哥布林聚居地，数量只有十几只，是两个初级冒险者只要足够小心也能够应付的程度。金凌并不紧张，他只是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再好一点。当然也不是因为在意完成任务后的报酬，他可是在珍宝堆里长大的高贵森人，怎么会在意那一点点寒酸的金币银币，他只是不想被蓝思追小看而已。
最后一只哥布林倒下时，金凌感觉到有一丝疲惫。最后这只的体型格外高大，身体站直时脑袋几乎能碰到洞穴顶端，壮硕得如同一堵墙，手里的狼牙棒也有千钧重，仍然被挥舞得虎虎生风。他和蓝思追之中没有战士，精灵擅长的是远距离攻击，神官也不是适合近身肉搏的类型，再加上前面消耗了一些体能，因此最后这只就格外难对付。途中金凌被它的狼牙棒挥出去过一次，连带着撞飞了蓝思追，摔在后者身上，差点爬不起来。多亏蓝思追及时释放了“治愈”和“冻结”的神迹，在治疗金凌伤势的同时封锁了巨大哥布林的动作，这样金凌才有机会趁那只怪物没有反应过来时用随身的短刀割开了对方的脖子。
随着一声巨吼，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泼得他满头满脸都是。金凌飞快地从大型哥布林的尸体上跳下来，一边跺脚一边抹脸：“呸呸呸，脏死了脏死了，下次再用这种办法我就是猪！喂，蓝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弄干净？神迹什么的……”
“嗯，神迹确实没有，不过我倒是带了手帕。”
蓝思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他走近一步，主动地帮金凌仔细地擦起脸来。哥布林的血有种怪异的臭味，可这一刻金凌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没闻到。他直直地盯着蓝思追看，雪白的手帕沾了血，污痕一道一道，不再洁净如新，但金凌的脸却干净了不少。蓝思追并没有在意手帕上的污迹，重新叠好正准备揣回怀里时，金凌却对他伸出手：“给我。”
“什么？”
“手帕啊。”
看他没反应，金凌抿了抿嘴，直接从蓝思追怀里抽走那条手帕，塞到自己身上：“我弄脏的，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他以为蓝思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没想到后者愣了一下，歪头问：“阿凌，你……会洗手帕吗？”
金凌：“？？？”
他恼羞成怒，弓箭一背，转身往外走：“我当然会，我又不是傻子。”
蓝思追又道：“可我听说你的衣服都是交给旅馆的洗衣房帮你洗的。”
“洗衣房本来不就是做这种工作的吗？！而且我付给他们钱了！为什么不行？”
蓝思追摸摸头：“我也没说不行啊……那我的手帕你也要交给洗衣房去洗吗？其实这样的话，你直接还给我就好，我洗好了还要用的。”
两个人已经快要走到洞口，听见这句话，金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瞪他：“谁说我要给别人洗，我就打算自己洗。外面不是有条河吗，我这就洗给你看！”
撂下这句话，他加快脚步小跑出去，冲到河边，从怀里掏出手帕，就往水里沾。
血痕是新沾上的，就算不用肥皂，过一过水揉搓几下就能稀释掉大半。不过金凌不懂这个道理，还以为是他自己心灵手巧。他像邀功一样高高举起手帕给蓝思追看，满脸都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快夸我”，蓝思追没办法，笑了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吧，阿凌真的很厉害。”
“哼，我才不稀罕你夸我。而且太敷衍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金凌把手帕上的水拧干，丢回给蓝思追。他自己其实身上还沾着残血没有擦干净，蓝思追想了想，拿那张手帕再次打湿，帮他擦了头发又擦脖子，除了衣服以外，总算弄得还算干净了。
他吁口气，拍拍金凌的肩：“好了，这样就……”
“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些？”
金凌看着蓝思追的眼睛，有点别扭地道：“你又不真的是我阿娘。再说就算是我阿娘，我都这么大了，也不会让她帮我做这些……”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看向蓝思追，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蓝思追一怔，很快眨了眨眼，吸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啊。”
“别想蒙混我，你把我当傻子吗？”
河岸边的草地上生长着零星的野花，纯白的花瓣，金黄的花蕊，不像金色森林的牡丹那么富贵，也没有教会庭院里的百合那么圣洁，但随风摇曳时却展现出极强的生命力。蓝思追没有摘花，只是用指尖轻柔地抚摩花瓣。他神色温柔，语气也低回温和，诚恳地道：“真的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你的父母都还在。我已经不记得我阿娘长什么样子了。”
在蓝思追的叙述中，他的父母相继离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出生，对双亲几乎没有记忆，很难说会有什么悲痛，但从小到大，看到别人都有父母，只有他自己是孤身一人，难免还是会觉得寂寞。尽管他也有一直照顾他对他好的长辈，可是没有被叫做父母的存在，始终还是个缺憾。
“那、那大不了以后我偶尔也帮你做这些。”
金凌有些艰难地吞咽，说出这句话的舌头像打结。他试探着伸出手，拍了拍蓝思追的衣襟，那里挂着一块从火把上掉下来的焦黑木屑，在雪白的神官袍上格外显眼。金凌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照顾人这点小事，只要他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做到。蓝愿虽然没有了父母，可是他还有朋友，他不会是孤身一人。
金凌刚刚扔掉木屑，手腕就被蓝思追紧紧握住。
“……真的吗？”
“……当然真的。”
他的舌头还有点不利索，可是却还是这么回答了。
他不会洗衣服，可至少他可以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
蓝思追的嘴唇动了动，伸出手臂将金凌用力地抱住。他的力气很大，真的很大，金凌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肋骨差点被勒断。可他也只是气鼓鼓地喊了声疼，就回拥住了蓝思追的背。
“傻瓜。蓝愿你这个傻瓜。”
自己都已经表达得这么直白了，难道他还没听懂吗？
除了亲人、付钱的仆人和一生的伴侣，还有谁会愿意为了他做这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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