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正义（2）
神官x吸血鬼
（2）
几天之后，到来的并不是王都总教会的神官，而是总公会的使者。
对方趾高气扬，态度令人厌恶十足，像是宣布命令一样，堂而皇之地要求教会连同吸血鬼的头颅心脏和犯下错误的神官一起交给他们，期限是五天。如果到时候缺少任何一者，总公会就会联合总教会，对于这座城镇教会所有的神官施以处罚，没有例外。
蓝忘机没有理会总公会的威胁，只向负责管理教会的他的叔父蓝启仁和兄长蓝曦臣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先来处理这件事。在获得他们的同意后，蓝忘机独自出发，穿过迷雾森林，去往魏无羡居住的城堡。
这时他的腿上还紧紧缚着带铁钉的苦修带，每走一步都是深深刺入血肉的疼痛。神官用肉体向神明献祭，展示自己的虔诚，以祈求获得更多的庇佑和神迹——如果这世上存在无神论者，一定会觉得这种交换太过于直白——不好的那种。毕竟神明理应垂爱世人，并为世人奉上神力，降下福祉，如果还需要信徒付出代价来交换，仿佛显得神明不像神明，而像商人。
即便身为神官，更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在蓝忘机心里他也并没有彻底否定这种论调。肉体的苦修并不是完全必要——至少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不是，但他现在有不同的原因。
这是教会老神官们对他的处罚，期望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能给总教会一个交代。尽管在他们眼中吸血鬼是异类，但蓝忘机始终是这一代年轻神官中不可缺失的佼佼者，无论如何也得保住。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对魏无羡那个吸血鬼这么执着。
森林里的迷雾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相比，似乎更浓了些。蓝忘机按照记忆避开陷阱和错误的岔路，往城堡的方向走去。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听到总公会放出的风声来这里讨伐吸血鬼的冒险者随时可能出现，魏无羡固然可以应付一部分，但如果真的有太多敌人同时出现，即便是高阶吸血鬼也还是难免吃亏。
更何况……一个有段时间没有饮用鲜血的吸血鬼，力量会打多少折扣，谁也说不清楚。
城堡的轮廓在浓雾里逐渐清晰。
门廊的顶部悬挂着厚重的蛛网，随着大门的开启，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这幅景象让蓝忘机想起他第一次走进这里的时候，魏无羡说他是唯一一个拜访这座古堡的人类，这里没有客人，会靠近的只有食物和敌人。
“你觉得你想成为我的食物呢，还是敌人？”
吸血鬼露出促狭的笑，靠在大理石的立柱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蓝忘机手中的神官法杖令魔物忌惮，但对他这样的高阶吸血鬼来说，也就只是忌惮。就算要在这里和这位神官大人打一架，他也并不害怕。城堡毁了可以再建，受了伤也会很快愈合，他不会死去，只在乎面前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多少乐趣。
而后来蓝忘机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多乐趣——还有爱。
给他带来爱的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魏无羡又穿上那件黑色的长袍，装束得肉眼可见地就像是一个传闻中的吸血鬼。他有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唇边露出的尖牙，还有眼眶下方淡淡的乌青。蓝忘机微微皱眉，沉声问他：“怎么回事？”
其实并没有怎么回事。
魏无羡弯起嘴角笑，仿佛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又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我肚子饿了而已。”
吸血鬼渴于鲜血的表征症状，就是变得更加苍白和颓靡，嗜睡，畏惧阳光，力量减弱。
他和蓝忘机已经结合，无法再吸取别的人类的血液；再加上，他们也有过约定，魏无羡尽可能地不去吸血，尽量像人类一样生活。虽然很难，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可是他一直尽力在试。
关于这一点，没有谁比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的蓝忘机更加清楚。
年轻的神官沉默一瞬，上前将他抱住，微微侧头，露出脖颈的皮肤。
“吸我的血吧。”
魏无羡无声地深吸口气，伴侣的新鲜血液散发出的香气透肤而出，是至深的诱惑。他慢慢低下头，将嘴唇印在蓝忘机的脖颈处……却没有咬下去，他的牙齿始终收在里面，只用嘴唇勾勒出柔绵的亲吻。
“果然还是不行啊。”
蓝忘机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其实他已经猜到原因，魏无羡和他想的一样，无法轻易打破他们结合为伴侣时许下的誓言，并且他大约已经开始改变，想要学着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而鲜血就算再美味，始终也不是人类该入口的食物。
只要服用鲜血，就是犯下罪孽。
魏无羡用双手搂住蓝忘机的腰，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道：“我有不祥的预感，如果我现在要进食，可能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彻底吸干一个活人的血。你——你们教会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对吧？”
所以还是尽量忍耐比较好。
可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忍耐多久。
“蓝湛，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吸血鬼不会老去也不会死亡，但他希望他和蓝湛也能永远在一起，半途生离死别太过于痛苦，他不愿意品尝，更何况对方还是蓝忘机。
蓝忘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见了古堡外传来的一声巨响。
像是爆炸，又像是重物砰然落地，但是因为森林中浓厚迷雾的缘故，隔着一段距离很难清晰地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尘烟到底是来自于火药还是灰土。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蓝忘机用目光示意，让他不要乱动，自己走向窗边。然而他刚一转身，魏无羡立刻发觉他走路的方式似乎不太自然。尽管蓝忘机已经尽量控制，但长袍之下的右腿似乎比左腿要疲软一些，就好像……受了什么伤。
魏无羡迟疑了一下，在蓝忘机走到阳台之前拉住了他。
“蓝湛，让我看看你的腿。”
他嘴上说着，同时也料到蓝忘机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干脆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突然蹲下，出手如电，一把扯掉了蓝忘机的裤子。
魏无羡并没能看到蓝忘机的脸红、惊慌或是愤怒，这个画面并不好笑，他最先看到的是一条深深嵌入皮肉里、刺出鲜血的苦修带。
他的手隐隐颤抖了一下，迟疑着碰了碰那道冰冷残忍的、由皮革和金属组合而成的束带。伤口没有愈合，血珠仍然在渗出，他用指尖沾了一滴血，舌尖轻触，同时抬头，和蓝忘机对上了视线。
年轻的神官神色清淡，浅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出渴血的吸血鬼唇心的一点鲜红，以及后者不可置信的眼神。
此时古堡外的巨响再次到来，震彻浓雾，贯穿耳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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