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井底点灯·无猜第二十四（1）
这一章，80%澄玥场合，有糖！大颗的！不扎嘴的那种！
无猜第二十四（1）
一曲《月儿高》奏罢，蓝玥按住筝弦，摘下玳瑁假甲，摸了摸被江厌离抱在怀里的金凌红扑扑的脸，浅笑道：“阿凌，好听吗？”
金凌就快两岁，已经会张口说简单的话了，他高兴地拍手：“好听！小姑……好听！”
江厌离亦笑：“阿凌最喜欢听阿玥你弹曲子了。”
蓝玥笑道：“筝曲也是雅乐，又不似琴曲晦涩，阿凌喜欢就好。”她顿了顿，又问，“对了阿离姐姐，阿凌的生辰也快到了，今年你们还是不回金鳞台吗？”
江厌离清秀眉宇微蹙，放了金凌下地去玩，她一边低头抚平裙面的褶皱，一边无奈道：“母亲说，去年阿凌没有行过拈周礼，今年一定得补上，叫我们必须回去。”
蓝玥想了想，亦只能道：“舅母并不知道子轩哥哥到底为何与舅父闹翻，她独自在金鳞台，膝下寂寞，想念孙儿，也是人之常情。”
江厌离点点头：“我与子轩又何尝不想体谅母亲，但父亲的所作所为……子轩也告诉过我，事关阿澄阿羡和云梦江氏，我实在没办法心无芥蒂。”
听见江澄的名字，蓝玥心底微涩，默一默才道：“那这事，子轩哥哥怎么说？”
江厌离道：“子轩说让我决定。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么一味避让，也不是办法。万一母亲察觉到什么，再去质问父亲，反倒也连累了她不得安宁。所以今年阿凌的生辰……”她叹了口气，“我们或许真的会回金鳞台过。”
“阿凌生辰，又要补上去年的拈周礼，舅父舅母最爱排场，应该会大肆设宴款待百家，操办一番的吧。”
“大约是。所幸阿凌还小，长辈们的事，他不明白最好。”
蓝玥听她语意黯然，心生恻隐，便握住她的手，温言道：“姐姐放心，子轩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江厌离亦回握她纤细指尖，温婉道：“嗯，我信他。”说着，她又道，“不过说起生辰，阿羡、阿澄和阿凌的生辰都挨得近，阿羡是十月三十一，阿澄是十一月初五。阿羡如今在云深不知处，到时候我做些他爱吃的菜，还要劳烦你带给他。”
蓝玥含笑道：“那是自然。而且魏公子在含光君身边，他的生辰定然是与含光君一起过的。”
江厌离闻言便也失笑：“阿羡最爱热闹，有人陪着他就好。还有阿澄……”她停了片刻，望着蓝玥道，“莲花坞如今只有阿澄一个人，我能叫他来吃饭，却也不能一直陪着他。唉，阿澄小时候就总是一个人，阿羡被父亲带回莲花坞之前，他也没什么玩伴，只有几条小狗和他玩，后来因为阿羡怕狗，也都被父亲送走了。我真希望，要是有人能陪着他就好了。”
刹那间，像是谁的手指勾着琴弦在她心尖上重重弹拨了一下，蓝玥胸口一阵沉滞，她抿了抿唇，抬起头勉强维持住了笑容道：“……姐姐放心，会有的。”
虽然不是她，但能陪在江澄身边的，总会有的。
纵使江澄对于庆贺生辰兴致缺缺，莲花坞也不曾大宴宾客，可他毕竟身份不可小觑，玄门百家还是都备了大礼送来。十一月初五这日，江澄去了江厌离那里，算是小小一场家宴，傍晚时分他回到云梦，其它各家送来的礼都被江家的主事客卿收下安置。他听着手下人禀报，穿过莲花湖边的棹口，往自家仙府走去。
到了莲花坞门口，他忽然听到了两声犬吠。
江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循声回过头去。
是两只幼犬，窝在莲花坞正门边的立柱下，四只圆眼睛巴巴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摇尾巴。
有门生惊疑道：“这是谁家的狗？怎么跑到莲花坞门口来了？”
主事忙要叫人去赶走，江澄忽一抬手，道：“等等。”
江家的门生们眼看着江澄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两只狗，俯下身，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两只幼犬，一只灰黑，一只松黄，个头差不多，看上去也就两三个月大小，圆圆脑袋，浑身毛茸茸的，无比笨拙可爱，似乎是察觉到江澄对它们完全没有恶意，撒欢地挨过来围着他打转。
江澄脸上隐隐带着一点笑容，声线也比平日温和许多，一边逗那两只幼犬，一边道：“好，很乖，你们的主人呢？”
幼犬当然不会说话，奶声奶气地汪汪叫了两下。
江澄又道：“没办法了，那就带你们回去吧。”
众人：“？？？”
宗主那是什么反应？？？他被夺舍了吗？？？
眼看着江澄抱起那两只来路不明的狗，转身就要往莲花坞里走，主事一惊，大梦初醒，忙跟了上去：“宗主！您——怎么就带它们回去了？”
江澄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收，回头冷冷瞥了手下一眼：“我带人还是带狗回来，需要跟你报备吗？”
主事满头大汗，忙道不敢：“可是宗主，万一这两只狗是有主的……”
江澄哼道：“要是真有主人，把狗丢在这里，会想不到来莲花坞问吗？如果没人来问，那就是无主。我养着就是了。”
主事：“……”
真是没看出来，他们家宗主居然还是个性情中人。
走了两步，江澄余光里瞥见什么东西，一低头，居然在其中一只幼犬的脖子上，发现挂着一只锦囊。
他加快脚步走回寝居，取下那只锦囊，放下小狗叫仆侍带它们去洗澡，在廊下解开了收口的系绳，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雪青色素笺。
纸上是端正秀雅的八个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江澄握着那张柔脆纸笺，眉心却微沉。
他大概知道送来这两只幼犬的人是谁了。只是她有这个闲工夫来悄悄投他所好，这么迂回，就不能直接来见他吗？
真以为躲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里不出来，他就找不见她了是吧？
魏无羡近来十分困扰。
在乱葬岗围剿中失去外婆的温苑也被蓝忘机一起带回了云深不知处，这孩子年纪太小，受到惊吓后高烧昏迷了三天，再醒来时便谁都不认得、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蓝忘机和魏无羡都觉得，与其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负着温姓长大，来日遭玄门百家的乌合之众折辱排挤，还不如趁他现在失去了幼时记忆，让他以另一个身份长大。等他成年，再告诉他真相，由他选择。
因此，蓝忘机恳求过蓝启仁后，便将温苑改名蓝愿，留在了他和魏无羡身边教养。
随着蓝愿一天一天长大，问题来了。
蓝愿来了云深不知处一年多，现在已经快四岁。头一年身体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地病着。好容易最近病得少了，魏无羡就想着要带小朋友去外面放放风，也找些小伙伴一起玩。他把这想法告诉了蓝忘机，后者沉思片刻，道：“有理。”
魏无羡奇道：“那明天就带阿愿出去玩？”
蓝忘机道：“可以。”
魏无羡：“去……哪里？”他对云深不知处是否有让小孩子玩闹的地方这件事深表怀疑。
蓝忘机抱过一直在咬着手指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二人说话的蓝愿，示意他自己动手换上寝衣，口中道：“去了即知。”
第二日，魏无羡带着蓝愿，跟蓝忘机出了门。
目的地是一片郁郁青青的草地，草地里打眼一瞧，少说有几十只毛色大小各异的兔子散落其间，悠闲地团在那里。魏无羡长大了嘴：“蓝湛，这……就是给阿愿撒欢的地方？”
这里真的不是个小型养兔场吗？？？
蓝忘机颔首，拉过蓝愿的另一只手，将他牵往草地中央。兔子们见蓝忘机走近，可能是对他十分熟悉，并不惊慌逃窜。蓝愿长到快四岁，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兔球毛团，还这么多，自然是一脸好奇。蓝忘机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兔子堆里，语气端肃地叮嘱：“你可与它们玩耍。但切记，接触时要当心，不要被它们咬伤，也不可手无轻重，伤及它们。”
蓝愿懵懵懂懂地点头，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抱起手边的一只白兔，托在怀里轻手轻脚地抚摸，抬头看着蓝忘机，确认道：“是这样吗？”
蓝忘机便道：“不错。”
魏无羡：“……”
居然让蓝湛这么一个从小冷脸不爱和人纠缠的小古板来给小阿愿找玩伴，实在是夷陵老祖前所未有的失策！
魏无羡干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蹲在蓝愿面前，笑嘻嘻道：“小阿愿，你知不知道，小朋友除了和兔子一起玩以外，还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阿愿，你跟我说，想不想认识别的小朋友呀？”
蓝忘机微微一愣，低头看他：“何来别的孩子？”
魏无羡奇怪地抬起头：“蓝湛，你们姑苏蓝氏本家分家直系旁支好歹这么多人，总不可能连几个和阿愿差不多年纪的小辈都找不出来吧？兔子是可爱，可光有兔子怎么行？兔子能陪小阿愿聊天做游戏吗？含光君，不是我说你，小孩子总是需要玩伴的嘛。我在这听学那会，你不是也老跟我混在一起？”
蓝忘机凉凉道：“我并未与你混在一起，只是奉叔父之命监督你抄书。”
“哎呀，都差不多嘛。”魏无羡仰头扯了扯蓝忘机的衣袍下摆，忽然道，“你要是不知道小辈们都在哪，那不如咱们去问问阿玥妹妹？她毕竟和女眷们来往多，或许会有几个熟悉的你家小辈也说不定呢，对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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