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没有骰子

【蓝启仁x莳花女】盎然花下死,谁言恨风流(上)

蓝启仁x莳花女

姑且可以看作是【长辈组】重头歌【群像】月露风云录系列的番外。莳花女就是原作里提到过的潭州花园里爱听人吟诗的莳花女。是拉郎。

短篇,大概上下两发完,最多三发。

原作里没有提过蓝启仁的名,“盎”这个字是私设⚠️想象来源大概是那一撇一捺很像两绺胡子(不是🙊

因为私心感觉这对cp很邪性所以发在了中元节前后(?

能接受的话请继续。


(上)


       姑苏蓝氏家主青蘅君之弟,名蓝盎,字启仁。蓝启仁其人,自小勤学苦修。姑苏蓝氏多出美姿容,其兄青蘅君蓝冉自十三岁起便稳居世家公子榜榜首,仙子女修无不青睐;然而蓝启仁平素不爱风月,年少时偶有长辈垂问,一应答曰:“书中自有颜如玉。”聊作搪塞。


       书中有否颜如玉,尚不得而知。此子生性雅正警敏,自成年之后,奉命协理姑苏蓝氏内外事务,行事有矩有德,备受尊崇。蓝启仁才学亦佳,尤重修礼,未及弱冠时,曾与其兄青蘅君蓝冉同赴当时仙门第一名塾灵虚丹丘馆求学,承蒙掌馆扶风道人教诲,对其崇敬至深。而后效仿先师,于兰室开堂讲学授课,各世家子弟心向往之,年年有人拜于堂下求学。久而久之,仙门世家上至同辈,下至小辈,言及姑苏蓝氏蓝启仁,皆以“先生”二字呼之。


       只是,他对于授业恩师扶风道人太过崇敬,不仅承其志向开堂讲学,还将后者所蓄的两绺长须一并模仿到了自己身上。自灵虚丹丘馆求学归来,蓝启仁以自己不到二十的年纪,力压群伦成为仙门世家最年轻的蓄须者。蓝启仁自小老成,从此以后,他身上残存的最后丁点少年气彻底退得干干净净,虽则那些从前曾对他婉转示好过的仙子女修们见了他这副新面貌尽皆大惊失色,敬谢不敏,但对于那些要带着小辈拜入他堂下听学的玄门家长而言,无疑却是一造福之举——无论是那些比他大了一二十岁的父母,还是那些其实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看到他这副老成模样,“先生”二字总算能喊得更加顺口了。


       蓝启仁二十岁开堂讲学,时年的春夏之交,其兄青蘅君闭关,他曾带一队蓝氏子弟外出夜猎,途经潭州。此时他才刚刚开始蓄须,只下巴上生出一点微青的胡茬,若是光线昏暗甚至瞧不分明。且众人夜猎在外多日,人人衣不染尘自然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姑苏蓝氏子弟也就是比别人整洁一些罢了,未来得及剃须的也不止他一个,蓝启仁在其中,那零星一点点初露的胡茬根本略如无物。


       “……莳花女园?那是什么地方?未经报备,不去。”


       潭州城下,蓝启仁铁面无私,全然不顾另外几名同辈蓝家子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央求,将传言中最负盛名的潭州第一名胜拒绝得斩钉截铁。


       “啊?可那是莳花女啊!传说中的莳花女!我们都盼着能去一睹芳容……”


       即便大家都是同辈,可大多数蓝家子弟在蓝启仁面前都有些犯怵,只有一个稍微不那么怕他,也是此人对于声名远播的莳花女园兴趣最高,于是大着胆子辩解了句。蓝启仁横他一眼:“什么芳容不芳容,不就是个精怪吗?和我们前天猎的石怪有何区别?你打那石怪的时候怎不想着一睹它芳容?”


       那名蓝家子弟当即垮了脸道:“启仁你有没有搞错啊,那是块石头,就算成了精,也连人形都没修出来!你能看出来一块石头和另一块石头相比哪个更美观?”


       蓝启仁冷哼道:“古董铺子里那些卖奇石摆件的,做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意?足以见得,哪怕是石头,也是有人能看得出来哪一块更美观的。你若有此闲心,不如去欣赏欣赏石头。小心被女妖蒙了眼迷了心。”


       那名蓝家子弟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才是块石头。算了算了,反正跟你也讲不通。走走走——”他说着一摆手,另外几人一拥而上,左拉右拽着蓝启仁,压根不理他的挣扎反抗,径直往潭州城里去了。


       一行人目标明确,直奔莳花女园。到达时已暮色四合,几人一合计,决定干脆就宿在园中。这座园子几百年前第一位主人是个远近闻名的诗人,诗人爱好风雅,以此为家,除了在园中亲手栽种各色花卉,自然还有楼阁轩榭用于生活起居。几百年过去,此园几经易主,后由于种种原因逐渐荒废,但园中房舍还在,遮风挡雨凑合一夜还是可以的。事实上,几百年来一直有人慕名而来,在园中进出,有的甚至都非玄门中人,只是感慕于园中莳花女魂的传说,才来附庸风雅,谒见芳容。


     蓝启仁被几名同门七手八脚一直拖到了园子里才将他放开,此时他已是满脸怒容一触即发,那名蓝家子弟见他如此赶紧大着胆子陪笑:“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咱们来都来了,不看一眼也怪可惜的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我根本不想来!是你们拖我过来的!”蓝启仁愤而起身,“快走!叔父还叫我回去修订家训……”


       他话音未落,只觉头顶一阵轻风吹过,额前一凉。他疑道:“下雨了?”抬头却见一片花瓣,悠然而落。


       一片、两片、三片……香风吹拂,千红万翠,花瓣如雨。造出这美景,绝非人力所能及,在这园中,是谁芳驾降临,可想而知。


       一众蓝家子弟登时眼前一亮,激动起来交头接耳,满口都是“莳花女”之类的字眼。蓝启仁微微蹙眉,仿佛不明其意,直直立在原地,对此奇景毫无反应,唯一的动作就是把落在他头上的柔软花瓣尽数拂落,当真可谓不解风情第一人。


       一人左右环顾,仰首向天,试探着道:“莳花女?”


       神情有些紧张,声音还有些激动。蓝启仁瞪他一眼,镇定自若地向香风花雨吹来之处拱一拱手,语气平板、中规中矩地道:“在下姑苏蓝氏子弟,途经贵地,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如有冒犯,我们这就退去。”


       无人回答,一众蓝氏子弟也不敢弄出一点响动,园中静了半晌,只有很轻的一声:“唔?”


       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太轻又太短促,别说音色如何,就连年纪都听不出来。可这园子无主荒废多年,谁都知道内有精怪,又哪会有什么女子夜半在此?况且那阵香风,那片花雨,若非机关,便是奇玄之力。可是谁会闲得无聊在这弄什么机关唬人?


       他们都猜到是莳花女,可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传言中,这座园子的旧主诗人以花为友,常在此吟诗,园中花卉受书香诗情所染,凝出一缕精魂化作莳花女。后来世事辗转,这园子荒废下来,可那莳花女魂却仍流连在此。据闻她喜爱诗词歌赋,有人入园,吟诗一首,吟得好,她便予以赠花;吟得糟糕,她便现身出来,以花掷人脸,而后隐去。而被花砸中头脸的吟诗人当场便会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即会发现自己已被丢到了园外。


       总而言之,莳花女虽为精怪,却从未听过她伤人性命。可尽管如此,毕竟人与非人乃是殊途,他们都未亲眼见过这位莳花女,焉知传言究竟有几分可信?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见蓝启仁已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佩剑剑柄,也是一惊,赶紧拦住他道:“启仁你做什么?她又没把我们怎么样,你可别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砍了啊!”


       蓝启仁面不改色道:“知道。只要她不起害人之念,我们与她自可相安无事。”


       那名蓝家子弟还是狐疑,犹犹豫豫地瞪了他两眼,道:“不行,我对你可不放心,我还是盯着你吧。”


       蓝启仁正要道“我拿剑又不是提防你,你盯着我做什么?”却听见虚空之中,先前那女声悠悠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以诗会友,以花愉情。”


       蓝启仁旁边那名蓝家子弟愣了愣,拽一拽他问:“她说什么?”


       另一人反应快,立马答道:“叫咱们吟诗啦!你忘了传闻里怎么说的?”


       答话那人说着就念了一首绝句。只见空中香风一送,一朵还沾着露珠的花卉落在他怀中。那人一喜,举着花道:“果然!传言果然不错!”他对着半空作一长揖,“多谢仙子赠花!”


       莳花女本为精怪,称作仙子,其实有点不太合适。蓝启仁正要出言纠正,另外几人回过味,争先恐后纷纷吟起诗来。毕竟也是自小抱书学文的世家子弟,不会作诗也会背诗,四时花卉颂了个遍,人人都得了一朵鲜艳欲滴的赠花,别在襟口春风得意,只剩下先前闹着要来看莳花女蹦跶得最欢那名蓝家子弟和蓝启仁两人没有开口。蓝启仁是老成持重,对此兴趣缺缺,可那名蓝家子弟却是想到的诗文全被其他人抢先说了,他越着急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想不出别的句子,一时间张口结舌。


       蓝启仁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两眼,不明白只是念个诗而已,他何必紧张成这样。而未现形的莳花女似乎也等得不甚愉快,只见园中花卉莫名其妙地开始摇曳,连风声都大了不少。旁边几人想提醒又不敢提醒,那人脑中半天都是一片空白,心道完了,这下他怕是要被用花砸脸了——可转念一想,只有自己的待遇和其他人都不同,说不定还能看到莳花女现身得以一睹芳容,好像这样也不错?


       他正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余光里却忽见蓝启仁猛地抬袖,出手如电,将一段差点劈头砸向他面门的花枝截住了。


       蓝启仁终于忍不住上前,挡下了那朵花。他瞥一眼饱受惊吓的同门,有些着恼,出声道:“念不出诗也非什么大错,此花有刺,何故伤人?若非要听诗,我替他念就是。”


       他拈花一看,是朵月季,略一思索便道:“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


       余音刚落,只见香风飞卷,满地花瓣乱旋,先前那名背不出诗的蓝家子弟突然“啊”了一声,捂住额头晕厥倒地。众人不明所以,震惊之下聚作一团,正要拔剑,却看见蓝启仁前方那片花丛之中似有脚步声轻悄传来。清凉夜雾倏起,周遭逐渐看不真切,只模糊望见花影霓裳翩跹,仿佛有人缓步而来,踏茵草如履轻云。


       而蓝启仁,他执花的那只手像是被一片如纱似雾的衣袖拂过,那朵月季被妥帖地放进他手中,他听到缥缈之中,一个女子分外端庄正经的声音道:“惩罚是惩罚,赠花是赠花。既有规矩,若不遵从,对于旁人,岂非不公?”


       蓝启仁一怔,平生第一次在一精怪面前生出与之交谈而非拔剑将之斩杀的心思,不由得点头道:“有理。”


       他说罢,雾色之中裙影一动,在距他丈余远处显出三分捉摸不定的轮廓,似一位绰约丽人站定朝他颔首:“请蓝公子受我赠花。”


       她虽难辨容颜,然而身姿亭亭,格外端庄,别样雅致。


       蓝启仁手中那朵沾着露珠的月季微微一颤。他低头看花,亦是平生头一回,心头跟着轻轻一动。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美人,是颜如玉,还是……莳花女?


       书香诗气所化,花中精魂?


       再抬首时,她已不见踪影,徒余蓝启仁一人,呆呆立在废园荒草之中,手持一朵鲜艳欲滴的月季,久久出神不语。


TBC


诗是杨万里的《腊前月季》。

背不出诗那个蓝家子弟是蓝景仪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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