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没有骰子

【江迟x蓝翼】云牙塔(上)

江迟x蓝翼

可以认为和【群像】井底点灯这篇里的江澄x蓝玥bg cp有关联,也可以独立作为两位先祖的拉郎。

短篇,大概是两发或者三发完。

因为原作没有说过江迟具体和谁同辈(应该是晚于温卯蓝安抱山散人他们,这里私设是跟蓝翼一辈,年龄设定是江迟比蓝翼大三岁(全部私设⚠

性格方面,江迟的性格大致是follow原作里说的“舒朗磊落”,蓝翼的性格基本私设。

能接受的话请继续。


(上)


       人间三月莺飞草长,四月芳菲谢尽,一入五月,唯有南山深处荼蘼逐春末而开,兀自恣意盛放,色白而香,经月不灭。


       江迟把马儿拴在山脚下路边的一棵树上,循着山道两旁的馥郁花香,步履轻快地上了山。


       南山之上有伽蓝宝刹,寺外数名僧人垂首静立。江迟靠近最末尾的一位,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请问贵寺今日是做法事?”


       那僧人向他合十一礼,顿首道:“敝寺一位禅师圆寂,今日焚化舍利,其俗家后人前来致礼。”


       江迟就在这一刻,看到了从缓缓向两边打开的寺门里走出的一位少女。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白衣,乌发翩然,额前一道一指宽的雪白抹额向后束住,除了髻上的银蓝簪冠以外再无饰物,看上去很是端庄。


       她身后还跟着十数个同样着白衣佩抹额的年轻男女,个个有种超凡脱俗的气势。那白衣少女站定后微侧过身,南山寺住持命身后僧人呈上一只不过手掌大小的方盒,向她礼道:“蓝宗主,此舍利还请您带回仙府供奉。”


       少女望着那装着舍利的方盒,轻声问道:“敢问住持,这是否我祖父亲口所托遗愿?”


       住持摇头:“非也。师弟生前言及身后之事,唯有一言:‘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是老衲私心揣度,师弟生前始终不能放下的,唯有昔日道侣,故此才将他的舍利归还后人,望他能与命定之人同途同归。虽说多少与佛法相悖,然而法理之外,亦有人之常情。”


       她微微躬身:“住持慈心。”伸手接过那只方盒,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掌心忽而亮起一道炫目白光,眨眼间便将那只方盒连同里面的舍利一起碾碎成灰。她再一扬手,在住持略显惊愕的目光中,将掌中灰烬统统随风散去。


       “蓝宗主,这是何意?”


       “您不是说过了么,祖父对他身后之事,唯有一言,‘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您也知道祖父命定之人,唯有我的祖母。祖母仙逝之后,祖父便带着她的骨灰,再度皈依佛门。以祖父的性子,后来必定未有一日放下过祖母骨灰,圆寂焚化亦然。所以我想,这枚舍利,或许是属于他二人才对。如祖父所言,与命定之人至死不离,肉身寂灭之后同归于尘,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此为信受奉行,所以皆大欢喜。”


       她徐徐道来,神情专注,竟未察觉一朵荼蘼香花随风而来,落于发间,末了再度向住持一礼:“有劳,告辞。”


       从她用双手将木盒与舍利一同化灰那时开始,江迟便看得出了神。他从未见过这等力量,是知道这世上有修玄的仙人,有灵力在身,有别于凡人。可近百年来修仙门派衰落,自江迟踏入江湖以来,几乎就没听说过话本轶闻里那些曾经响当当的仙门大派半点消息,反倒是总见人谈及,以血缘为纽带的仙门世家兴起,北方的岐山,南方的姑苏,如今要再有修仙者,多半都聚集在了这两个地方。


       江迟生在云梦,长在云梦,如今十八岁,沿岷江一路随船而下,趁意而停,尽兴而去,做个游侠路见不平的同时还不忘游览山水。到了姑苏,听人说起南山之上荼蘼花事,便来踏青,却从未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真正的玄门仙人。


       直到那少女自他面前经过,发间那朵雪白荼蘼因行走时的步履生风而无声飘落,江迟本能地伸手接住,叫了她一声:“姑娘!”


       她回了头,肤色之白如披霜雪,漆黑眼眸却似寒星,瞥了眼他手中荼蘼花,又看向江迟,道:“赠花?”疏离一笑,“多谢,我不需要。”


       江迟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见她似乎是比了个什么指诀,下一刻数道光芒闪过,便与身后一众青年男女一同御剑而起,如腾云驾雾,飘然离去。


       对于一个从未亲身接触过玄门仙法的少年而言,御剑飞行几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也有佩剑,背在背后,隔着剑鞘像是感应到主人强烈波动的心绪,倏然发出隐隐的嗡鸣,只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像她的剑一样,凌空而起,靠一个轻巧的指诀就能真正随主人心意而动。


       而那朵自白衣少女发间落下的荼蘼香花,雪白的重瓣于五月惠风吹拂之下,正在江迟掌心微微颤动。


       他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张面容,将掌中荼蘼花收进怀里,急急转过头叫住了那位南山寺住持:“禅师等等!我有个问题!”


       住持回身一礼:“施主有何事?”


       “方才那位姑娘,她……是什么人?”


       “施主不认得么?那位是姑苏蓝氏的第三代家主,上月才刚刚继位,名为——蓝翼。”



       自南山寺初遇,江迟再见到蓝翼,却已是六年之后的事了。


       彼时姑苏蓝氏内部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换血。二代家主即是蓝翼之父在位时归附而来的散修之中,在门中被任命高位后遂生异心的不在少数。蓝翼之父早逝,她作为独女在十五岁时在及笄礼上继位家主,自然无人把她放在眼中。


       蓝翼韬光养晦五载,于二十岁时创弦杀术。她的一品灵器是一张琴,琴名焦尾。二十岁以前她潜心修琴,两耳不闻窗外事,佩剑甚至都未开刃。姑苏蓝氏内外皆知三代女家主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宗族大小事务都交由外姓客卿处置,除了立家先祖蓝安所传的清心音、破障音与问灵琴语以外,根本一事无成。


       然而,蓝翼二十岁这一年,客卿中为首之人意欲取而代之,自立一家,意欲在本家子弟前往岐山赴清谈会时,趁蓝翼孤立无援将她除去。岂料攻入她闭关的小筑后,只见蓝翼一人坐于廊下抚琴,似乎全无防备。迎着嗜血剑气,一曲琳琅《白雪》陡然旋律急转,焦尾七弦全部脱出岳山,在她翻飞的雪白十指间首尾相连,结作一根削骨如泥的锋利长弦,鲜血飞溅,取人性命只在刹那之间,待到杀招终了,七弦归合,甚至不影响她掸落血珠,再奏一曲《下里》作结。


       弦杀术一出,姑苏蓝氏三代家主蓝翼震惊玄门仙道。


       她用一年时间清除异己,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连姑苏蓝氏内部也在这位家主面前噤若寒蝉,生怕她在谈笑间琴弦一扬,便会让自己身首异处。不得不说,此举甚是有效,上至岐山温氏,下至山外散修,再无人敢看轻这位从不握剑的年轻女家主。


       蓝翼之名,不再是蓝安的孙女,而是姑苏蓝氏毋庸置疑的一宗之主。



       而她就在二十一岁这一年的隆冬,在云梦夜猎归来途中,与曾有一面之缘的江迟再度相逢。


       时年,江迟二十四岁。六年时间,他凭一己之力,摸索出独有的修炼法门,已有所成,在云梦一带猎一猎妖兽,除一除邪祟,已经开始小有声势。


       蓝翼早已经不记得这一号人物。于她而言,当年的江迟无分毫灵力在身,只是个和玄门仙道了无关系的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南山寺的仓促一面,在她眼里看到的江迟和一块山石、一棵树木并无区别,都是芸芸众生四个字里的一笔。


       如今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在蓝翼勒杀妖兽后甩落琴弦上的血珠时冷不丁地出现,无视周遭满地厮杀痕迹,向她疏朗一笑:“蓝姑娘,又见面了。”


       她漆黑的眼里浮现一丝迷惑,语速略慢地纠正道:“我不是蓝姑娘。”


       江迟一愣:“那——难道你其实是个男人?只是爱好穿女装?”


       蓝翼:“……不,我的性别没有问题。但,我是姑苏蓝氏家主,你不应称呼我为姑娘。”


       江迟听见前半句时松了口气,复又笑道:“好吧,蓝宗主,你说话还是那么有意思。”


       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对话时,蓝翼并没有忘记留心他全身的细微动作。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他在说话时微微抬起的手臂,琴弦的一端已被她握在了掌心里蓄势待发,谁知下一刻,江迟的手却落在她鬓边,轻柔地将什么东西别在了她发间,甚至他还贴心地递给了她一把小圆镜,笑吟吟道:“总算还给你了。你看看。”


       她怔了一下,才迟疑着转过视线去照镜子,里面映出的自己的脸好像有些陌生,髻边一朵雪白的重瓣荼蘼。她抬手想碰,江迟忙挡了一下:“哎,别动,我费了好多功夫才让它一直保持开花的样子,碰坏了就惨了。”


       蓝翼道:“这是什么?”


       江迟道:“荼蘼花。你忘了吗?六年前在南山寺,我们见过一面。这朵花是当时你掉的,我捡到了要还给你,你还以为是我要赠花给你,拒绝了我。现在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蓝翼看着他,脑海中对这段往事的印象是模糊的。这六年里她有太多事要思考,也做了太多事,无关紧要的那些大概全都被她弃置在了记忆深处,更何况是一朵小小的荼蘼花。但在江迟面前,她还是笑了笑,维持着应有的礼数:“是吗?那就多谢了。”


       向他颔首致意,没有再碰发间那朵荼蘼花,甚至也没有问江迟姓甚名谁,带着结束了收尾清点的蓝家门生转身就走。


       江迟挑了挑眉,在她身后扬声道:“蓝——宗主,在下江迟,云梦人氏,如果你再来云梦夜猎,可以找我带路啊!我就住在莲花湖边,你随时来,我每天都在!”


       蓝翼脚步微顿,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安然对门生道:“走吧。”


                                                          

       间隔不短不长的三个月后,初春时节,蓝翼再至云梦,她没有去找那个自称住在莲花湖边的青年,照既定计划做自己的事,除了几个作乱多年的邪祟,然后又碰到了江迟。


       巧遇有第一次、第二次,可是等到第三次、第四次……再迟钝或淡然的人也该问一句:“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江迟道:“蓝宗主,除了御剑以外,我还没有见过你拔剑呢。”


       蓝翼反手便将佩剑从腰间剑鞘里抽了出来,亮给他看:“我拔了。”


       江迟感叹道:“原来传闻没有错,你的剑真的没有开刃。”


       蓝翼道:“江公子,我是琴修,佩剑只是带着装装样子而已。”


       江迟挑眉:“就算是琴修也可以用剑的对吧?而且,你带一把没开刃的剑在身上,除了能御剑以外,也没什么用处啊。”


       蓝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将它又收回鞘中,淡淡道:“这把剑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当时铸好了剑,还没来得及开刃,他们就去世了。我没有别的剑能用,就只能带着它了。”


       江迟张了张唇,似乎觉得自己无意间触碰了她的私隐,有些不自在,难得地没有立刻接话。蓝翼却并不怎么在意,接着又道:“不是什么大事。”


       那一天分开时,江迟忽然叫住了她,道:“蓝宗主,你父母的事……”


       蓝翼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是因为看你不像多嘴多舌之人,才将我父母的事告诉你的。是我自己的决定。”


       江迟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过还有——”


       蓝翼道:“还有什么?”


       江迟笑道:“原来你真的记得我姓什么啊?”


       他说着,略微靠近了她一步,试探性地隔着衣袖,握住了蓝翼的手:“你没忘,我太高兴了。”


       她没有拒绝他稍显唐突的动作,任由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袖染上自己的手背,只是定定看着他,一丝淡如雾霭的笑意逐渐染上微弯的唇角,漆黑眼眸熠熠如星:“是,我记得,江迟江公子,对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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