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BG】嫉妒（4）
狼人x女神官
（4）
江澄能感觉到，听见这句话，蓝玥的手臂松了一松，放开了。江澄再看她的眼神，像是细碎亮光闪烁。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翻身躺倒，移开狼身的前爪。蓝玥眨一眨眼，缓缓伸出手，抚上狼身腹部柔软的皮毛。那里的触感很痒，江澄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狼吻下意识地前伸，几乎蹭到她的脖颈。他感觉到不对，连忙往回收，转开了头。
他并不想用这幅身体来靠近她。
至少，狼身的他无法拥抱她。
在夜晚等待天明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第一缕曙光穿透云层投向大地时，他的肌肉和骨骼再一次开始扭曲和缩紧。像是身体被彻底打碎，重新塑形，成为新的造物。这原本是他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的折磨，但这一回，因为某些原因，好像并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或许是因为有了值得期望的事吧。尽管从狼身变回人身无疑是痛苦的，可他仍然想要用人的姿态，拥她入怀。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能够做到。
“我回来了。”
江澄抱住了她。蓝玥侧脸贴在他怀里，轻声道：“嗯。”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来这里的？”
蓝玥抬起头看江澄：“我会定期来这里散步，尤其是月圆之夜。我觉得这里大概是最适合你变身成狼又不被别人发现的地方了，之前几个月你没有出现，我还以为是我猜错了，不过幸好，原来我想的是对的。”
江澄捏她的脸：“所以你在怪我很久没来？”
蓝玥摇摇头：“那倒还好。毕竟教会的事还是很忙的，我没有一直等着你什么也没做，并不会耽误时间，所以没有关系。”
只是非常想他，不过没有关系。
就像他还从未出现过在她生命里的那时候，她也就只是平静地度过每一天的日常，用普通且琐碎的乐趣充实当下，尽管没有太多的事值得期待，可生命的本质不正是如此吗。
“或许我欠你一个道歉。”
说这话时，江澄的眼睛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地平线处初升的太阳。
蓝玥歪一歪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说吧。”
江澄无声深吸口气，用了很长时间下定决心，才开口：“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当时离开群落的原因。”
那是存在于他内心深处，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名为“嫉妒”的罪恶。
如果一个人从小开始就活在另一个强于自己的人的阴影之下，两个人之间永远只是相差那么一点，看似微小的差距，却穷尽全力也无法跨越。而后来后者因为某些原因只身离开，曾经的亲兄弟一样的儿时好友成为两条不再有交点的直线，各自奔向漫长生命的前方，那么前者曾经抱有的那些与变强和超越后者相关的情绪，是该从此放下，尘埃落定，还是任其沉淀，积灰成岩？
他甚至没能够做出选择，或许是神明的指引，又或许是他自己冥冥中注定，他将自己绞缠进名为“嫉妒”的死结，作茧自缚，无法回头。
所以他离开故乡的兽人群落，寻找让自己变强的方法。
现在再提起或许轻描淡写，但他的确将人生中足够漫长的一部分都献祭给罪恶之神，可结果却连一颗半颗的金苹果都没能得到。
直到后来他发现教会神官的“神迹”就有着能让他变强的力量，并且就算知道蓝玥一定不会拒绝他，可他还是没有向她提出要求。或许是因为他的自尊，如果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变强，那么又有什么意义？所谓的捷径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
但是无可否认，“利用”的念头的确在他脑海中停留过那么一瞬间，并且他的动机是出于“嫉妒”，这是他的原罪。所以如果古板的教会信徒觉得难以接受……
或许她会从他身边走开吧。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比起内心的情感，对于外界来说更要紧的是做过什么吧。所谓的嫉妒之所以只是原罪，正是因为它能受到理智的控制。如果只是心怀嫉妒就要遭到审判，那么这一条不是早就应该写进法律里了吗？”
她的语速似乎比往常快了一些。在江澄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蓝玥握住他的手，走进教堂，穿过一排排祈祷的长椅，她仰起头，指给江澄看教堂上方的彩绘玻璃窗，喃喃道：“想从两块玻璃中找出硬度更强的一块往往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要得到结果就必须连玻璃一起打碎。
蓝玥转过身，用手掌牢牢按住江澄的心口。她仰着脸，漆黑的瞳仁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把你的心放到与你无关的东西里面去呢？”
江澄的嘴唇微微翕动，道：“我……”
两块玻璃。打碎。他的心。无关的东西。
那些字眼像被卷进乱流里的碎片，在他脑海中飞旋往复，搅乱思绪，让他难以思考。
或许他应该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待问题。
年轻的女神官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她身形娇小，手也很小，几乎可以被他直接笼进掌心。江澄握住她的手，像是知觉里某一处的空隙被填满，让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这下就连心脏的空腔也被充盈。
他低头，亲吻蓝玥的耳垂。
“我想要你的‘神迹’。”
蓝玥偏一偏头，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凑近江澄耳边：“……我的房间在后面。”
她的身体很柔软，散落在枕头和被单上的长发有着草木花卉的芳馨，闭上眼睛时睫毛很长，浓密而又微微颤动，像蝴蝶的扑翅。江澄从她的眼睛亲吻到鼻尖、嘴唇，“神迹”开始显现，圣洁的辉光随着她伸出的双手也将他笼罩。
那些光芒渗入他的身体，随着他的血液一起流动，带来全新的养分。他感到自己从肌肉骨骼开始浮现出充沛的力量，像是被最沉静轻柔的水波包融，无法抵抗地沉溺于其中。
……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一种没有彻底解放的自我压制，又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一刻也不肯放松。疼痛——是疼痛的，被人性的弱点和与生俱来的罪恶所刺伤的肉体和灵魂，理所应当感受这样的疼痛。
兽性的本能让他克制不住地侧过头，咬住她的锁骨。幸好江澄此刻是人的身体，如果用来咬她的是狼牙，恐怕这时候蓝玥的锁骨早就断了。她轻轻吸气，耐住被吮咬的细小的疼，继续放出“神迹”。这些都没有关系。她虽然不喜欢疼痛，但和他在一起，她仍然觉得很幸福。
没有关系，就算是身负“嫉妒”之罪的灵魂，也可以获得神明的眷顾。而她是这样地爱着他，愿意让自身成为神明赐福的载体，给他以最真挚的爱意和祝福。
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的，是满月之后的第二夜，渐亏的凸月。
蓝玥伏在江澄胸口，虽然后者不是狼身，可她还是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腹肌，好像很迷恋那种手感，心满意足似的。
“有学者提出理论说月亮的光只不过是太阳光的反射，那么为什么狼人在太阳光照耀之下不会变成狼身呢？或许还是因为月亮是特殊的存在吧。”
江澄抬手，帮她把垂落颊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眼睛里映出的有夜空中的月亮，还有蓝玥的脸。
他低低“嗯”了一声。
……就好像蓝玥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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